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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象癖

再没有比写一本纵览世界之“总体秩序”的政治学术著作更有快感的事情了;然而,将整个世界抽象为一种模式、继而指责其现实境况如何偏离这一理想范型,则更令人感到轻松愉快。很大程度上,左翼之学术生产,正是采取了此种逻辑。而随着后现代主义哲学的兴起,学院左派又沾染了一种流行病:他们乐于生造奇异的意象,同时又拒绝对这些概念的内涵作出清晰明确的阐释。这导致了知识上严重的浮躁与不诚实——在“武器的批判”失败后,思想家们就转而以打造一把又一把“批判的武器”为乐;如果这些武器能够将当代社会的种种问题归咎于他们所切齿痛恨的敌手即自由主义,就再好不过了。 意大利著名的激进左翼知识分子安东尼奥·奈格里,在上世纪末与美国年轻学者迈克尔·哈特合著了一部严格遵循上述知识逻辑的著作:《帝国:全球化的政治秩序》。这本书于2000年出版,很快就获得了两方面的成功:首先是成为左翼批判政治的代表作,得到了学院左派的瞩目与赞扬;继而又作为学术媒体业的明星,以不同语言版本畅销于世界各国。一部“旧日的”政治著作有助于我们回想起当代世界那些短暂而复杂的历史事件,而两位作者也保持了鲜明的历史感。在此书序言的最后一段,我们能够看到这样的有趣论述:“本书的写作开始于波斯湾战争结束不久,杀青于科索沃战争开始之前。因此,读者可以把这一论争放置在帝国建立的这两个标志性事件的中间来看待。”

自由主义与平等理想

经典自由主义理论对平等观念抱有警惕态度。与诸保守主义不同,自由主义作为一种规范理论,对人与人之间的自然差异并不重视;或者说,这一事实之程度如何、甚至存在与否,都不会影响自由主义的逻辑。虽然,在罗尔斯或诺齐克的论述中,前社会的人类基本境况具有重要地位,但它仅影响着给定之历史解释(更准确地说是历史假说)的有效性,而与作为一种理想程序的自由主义理论则并无关联。 自由主义的这种特征,在与施特劳斯政治哲学以及左翼社会理论的论辩中清晰地展现了出来。施特劳斯指责自由主义忽视了人的自然差异;按照他的理解,这些差异不仅深刻影响到政治制度,而且关系到自然法的本质。换句话说,自然法就应当是完整体现上述自然差异的法。这种理解就使得经典的自然权利观念受到了来自自然法自身的反驳。